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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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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神无的笔记
  • 2019-07-28 16:46:56
第七章

【第七章】

【世界是不连续的,数学与理念除外。——夜魂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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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木守宫醒来了。

全身被冰所冻结,这只绿色的精灵沉于见语林的湖底——没有人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然而,不知为什么,也许只是单纯的时间到了,几天前,冰块融化了,于是木守宫也渐渐苏醒过来。

而当它彻底醒过来的那一刻,一切生理活动,包括神经开始恢复正常,于是一阵难以呼吸的痛苦感立刻向木守宫袭来。

刚刚醒来的它依然是非常虚弱的,但在求生本能的促使下,它还是拼命地向上挣扎。

“噗——”木守宫浮上湖面,吐出一口水——感谢见语林的湖并不深。

木守宫又用尽最后的力气游到岸上,然后再度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两天过去了,并没有谁因造访或路过这片寂静小树林的一角而发现这只可怜的精灵。

在全身浸湿并且非常寒冷的情况下因体力严重不足而昏睡过去,这对人类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对生命力顽强的精灵来说要好一点……但依然非常危险,尤其是对于木守宫这样的未进化体来说。

但这只木守宫的生命力实在超乎寻常:两天后,它还是在一阵饥饿中睁开了疲倦的眼睛——似乎并无大碍。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它也就不会在冰块融化之后醒过来了吧。

木守宫打量了下眼前的森林,陌生的景象,或者说记忆中没有这样的画面。

嗯…记忆?似乎很模糊的样子。

但木守宫的思维立刻结束了这个话题——此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在森林里活下去并不困难,因为这里有充足的食物——树叶。

坐在枝头,缓慢地嚼着桉树叶,木守宫的视线望向远方的城镇。

这里是哪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等等,比起这个,我是谁?

记忆一片空白。

但,为什么一定要有记忆呢?也许,我只是一只刚出生的精灵。

不,不对,我绝非刚出生于世、如白纸般的幼崽。

无需复杂的思维来佐证,木守宫从直觉上相信这一点:因为自己体内有着某种深沉的东西。

但这(自己是谁)并不重要,也不是不重要,只是这个问题对于现状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不必急着去寻求答案,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做什么。

对,接下来该做什么?

要回答这个问题,大概就得问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

不知道,或者说,没有。

自己竟真的如同白纸一般。

于是恍惚间木守宫想到:知道自己是谁也许是很重要的,因为那样自己便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做什么了。

但,此刻,有必要特地将那段未知的记忆找回,去限定自己的人生吗?

先去见见这广阔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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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树林里,木守宫行走着,观察着。

圈圈熊慵懒地摘着果子,七夕青鸟成群结队地从间隙的上空飞过,独角虫在草丛间缓慢地爬行着,蚂蚁大军在搬送着食物……

一切都很安然。

一只直冲熊安详地趴在树旁睡午觉,木守宫不知怎么的开始观察起它的表情。

又有一只直冲熊跑着来到这只正在睡觉的直冲熊身边,开始轻声叫唤起自己的同伴。然后,在微笑着互相打了招呼后,两只精灵又迅速跑开了。

好羡慕啊,虽然不知它们是去干嘛了。

啊,不过,只是这样看着它们,也仅仅只是得出大家都以自然的姿态过着各自的生活的结论罢了。

没有谁像自己这样不知所措呢。

“你平时都做什么呢?”遇见一只长鼻叶,木守宫这样问道。

“睡觉……哦,还有寻找这片树林里最大的叶子。咦,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你有什么爱好吗?”遇见一只蛇纹熊,木守宫再次问道。它忽然发现自己会使用许多种精灵的语言。

“尝各种各样的果子,我才刚出生不久,这片森林里还有好多我没吃过的呢~”

“不断战斗,我要成为这片森林里最强的圈圈熊哈哈。”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

于是木守宫决定离开森林。

并不是因为瞧不起森林里精灵们的无聊(虽然它确实这样觉得),只是,自己确实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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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尘沙中,木守宫来到了一个人类聚集的地方——柚冉镇。

“呼——”摩托车飞驰着从自己的两侧经过,有骂声向它袭来。

果然,如森林中的许多精灵所说,人类是危险而可怕的生物。

但木守宫还是不愿就这样离开。

人类的世界是混乱的,它没有森林的清新、自然、诗意,这本应是与它的心性相违背的……但在这混乱与繁杂中,似乎就有它所追求的某种东西。

不是。不是。

没有。没有。

木守宫不断地走着,不断地寻觅着,但什么都没有,它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大,大到让它晕眩。

在地上被风拖行的报纸碰撞到了木守宫的脚尖,它无意识地将其拿起,却注意到那本不起眼的数字——AR1264年。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在心中说出这句话后,木守宫立刻感到奇怪,自己又不记得开始沉睡的时间。但,确实是这样觉得的。是直觉?还是说残留记忆的效果?

糟糕,越来越饿了……

在令胃剧烈作痛的饥饿中,木守宫跪倒下来,但前方依然漫漫没有尽头。

我到底在干嘛啊?

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不断重复着毫无意义的事。

像个傻瓜一样。

……

突然好想找回那段记忆。

好想找回。

好想……

城市灰暗的星空下,木守宫再次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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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第一缕阳光缓缓融化了柚冉镇的长夜。几乎与此同时,木守宫醒来了。

它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找回了什么。

在刚刚结束的梦里。

有个模糊的身影。

但什么也看不清。

有个模糊的场景。

但什么也闻不到。

好像还有一段乐曲。

嗯?原来梦里也是可以有声音的吗?

但还是很模糊,完全构不成一段旋律。

不过,为什么呢,自己的心里充满了无比的喜悦。

太阳在向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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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守宫决定回森林。

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直觉吧。

在那里,自己应该可以渐渐找回那段记忆。

但,没有。

不管是在似温而寒的小雨中。

还是在令人昏昏欲睡的晨雾中。

或是在拂晓到来前的鸟鸣声中。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找回。

木守宫只能再次回到城镇。

但还是没有。

没有梦,没有记忆。

有一次,木守宫想要进一家散发着浓郁而迷人香味的店铺——那是一家与一个西方城市同名的名为卡萨布兰卡的咖啡馆,在小小的柚冉镇乃是最奢华的店铺之一,但咖啡馆的员工立刻拒绝了这个没有主人的精灵的入内。

它又被花店的香味与清脆的银铃声所吸引。花香似乎令它想起了什么,但又似乎少了点什么。

在看到工地上工作的腕力、豪力等精灵后,木守宫忽然产生了也去工作的想法——也许自己也应该去融入人类的社会……

但不幸的是,它被拒绝了——它拜访了花店、报亭,甚至别镇的工地、工厂各种地方,但要么没有空缺,要么一无所长的木守宫无法胜任。

再度流落到街上,木守宫看到了一个绑着马尾的白发少女的背影。

她背着米色的书包,身边还跟着一只青绵鸟。

不知怎的,木守宫在一瞬间对少女产生了恐惧——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觉?木守宫很快冷静下来,判断眼前的少女并没有任何威胁。

但下一刻,木守宫意识到,眼前的少女确实是不同的。

她的身上散发着特别的气质,明显区分着她与周边的人与景物。

就如同黑白电影里的夺目光辉。

抑或说是混乱彩色中的纯净黑白。

但公共汽车来了。

少女踏了上去,即刻消失在木守宫的视线里。

然后,在木守宫依然犹豫之际,公共汽车的身影也愈来愈小了。

它又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追去寻找公共汽车。但它随即意识到这犹豫已决定了它不用去追寻了。

算了,只不过是某种并不强烈的错觉罢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中,木守宫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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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守宫再次回到了森林。

它有点累。

所以每天只是坐在枝头,叼着一根树枝,或是想着什么,或是什么都不想,纯粹地等着时间流逝,等着某样东西降临。

空白到令人崩溃的人生。

某个晴朗的星夜,木守宫忽然对眼前的树叶产生了别样的兴趣。它随手摘过一片,然后拿在眼前静静端详。

它又忽然把树叶拿到嘴边。

开始吹奏起它。顺着某种奇怪的直觉。

但树叶只发出了奇怪的“吱、吱”声。木守宫挣扎着转变方法,但并没有什么改变。

木守宫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无力感与疲倦感,它甚至不愿去想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就这么直直地从树枝上滑落了下去。

已经3天没有进食了。

……

也许,是时候结束这毫无意义的人生了。

无边的黑暗里,木守宫体内的一个意识对另一个意识说。

但是死这种事,并不急着去做……

它在梦的黑暗中悄然闭上眼睛,寂静地等待着那个终会到来的假日的降临——或是自然的到来,或是以自己的意志去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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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人类过来了。

“见语林果然很暖和啊~”出云伸开手臂,慵懒地说道。

啊,是那个家伙。虽然只看见过背影和侧脸,木守宫却立刻认出了少女,也许是凭借气味,也许是凭借气质。

但木守宫并不打算去接近少女。虽然也有她的身边跟着另一个人类的关系,但主要还是因为它此刻只想坐在枝头安逸地注视着少女。

“啊,那家伙。”

“嗯?”

“我以前在柚冉见过那家伙……当时它在一家花店前发呆,我当时还在想要不要跟它打个招呼呢……不过最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出云仰着头说道。

木守宫将头侧了过去。

原来她那时看到过我啊。

“但不一定是同一只木守宫吧。”

“这附近没有…或者说本应没有木守宫的啊。而且,根据它的表情与神态,我觉得就是它。”

孤独吗?夜魂焰开始仔细观察起木守宫的样子,那确实不是常见的神态。

它比那时更悲伤了。出云咬紧嘴唇,默语道。

终于,木守宫不愿再被两个人类持续地注视。它跳下树枝,向反方向逃离了。

“…小叽,去把它叫住。”思考了1秒后,出云做出了决定。

“叽咕。”青绵鸟振动柔软的双翅,向木守宫追去。

以木守宫的速度…其实是完全可以甩掉青绵鸟的,但被一只精灵,或者说被一个人追逐着,木守宫反而想要放慢脚步。

然后它放慢了。

它站起身来,转过头去,看着青绵鸟微笑着发出“chiruchiru”声,然后又望向朝它走来的少女与少年。(小叽在跟熟悉的人交往时是使用自己独特的叫声“叽咕叽咕”,跟陌生人、精灵则是普通的“chiruchiru”)

“恰莫恰莫?”(你怎么了?)出云蹲下来,用木守宫的语言说道。

你连木守宫的语言都学习过吗?夜魂焰在惊讶中差点说出口——但他看到了出云认真而安详的脸。

“!”木守宫像夜魂焰一样被出云的能力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然后立刻跑开了——以极其飞快的速度。

“……”出云起身,咬唇思索了起来。

“小叽,能拜托你飞到天上寻找木守宫吗?”

“叽咕叽咕……”青绵鸟却是愁眉不展。原本飘在出云头部高度的她反而降落到了地上。

“怎么了?”出云再度蹲了下来。

“叽咕叽咕……”青绵鸟缩紧了身子。

“对不起……”

“叽咕叽咕……”

“小叽怎么了?”因为之前忙着毕业考试,依然没有通过出云掌握小叽独特语言的他只能询问出云。但他其实听出了大概,小叽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小叽的父母,是在飞到天空的时候被射杀的……就在这片见语林……不久前……”出云只是这样断续着说道。

这样……夜魂焰与出云一样低下了头。

“那么,还找它吗?”夜魂焰问。

“虽然有点任性,但是,可以陪我吧?”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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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开始在见语林中步行着寻找那只忽然跑开的绿色精灵——但它似乎已与无尽的绿色树木融为一体,根本无处可寻。

“夜魂焰……”走了一小段距离,出云忽然停了下来。

“嗯?”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我拥有一个特殊能力。”为了减小这个秘密,或者说“特殊能力”对夜魂焰的惊吓,出云没有直接将能力说出口,而是用这样一句话作为了过度,但她猜想还是会惊到夜魂焰。

“特殊能力?”不久前刚觉醒的夜魂焰立刻想到了念能力:出云不会是天生就拥有念能力的“特质系”吧……想到这里,夜魂焰不禁极度紧张了起来,他害怕出云会被卷入念能力战斗的危险世界。

“……我天生就拥有学习精灵语言特别快的能力。应该说在我学习过的精灵语言中,不管是哪种我都有对所有词汇过目不忘的能力,比月之语还要强得多……”看到夜魂焰紧张的样子,出云也稍稍紧张了起来,但她还是尽量放缓语气。

“这是什么BUG技能啊……”夜魂焰的表情立刻缓和了许多。

出云不用被卷入那个危险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你是觉得我也会念能力吗?”出云看穿了夜魂焰的想法。

“哈哈,被你发现了。”

“嗯,那我继续讲了。对我来说,学习精灵语言不但轻松,也是一件非常非常愉快的事,甚至就好像取回原属于自己精神的一部分一样。因此我从2岁开始便一天到晚在学精灵的语言,上小学前就把三百多种精灵语言完全掌握啦。对了,2岁时我也刚开始记日记,因此那时我就经常在日记中记今天学了什么语言,跟什么精灵说了什么话……真是怀念,哈哈。”

“……”出云自顾自地在一边陶醉地笑着,然而夜魂焰却被吓得目瞪口呆,出云上小学一年级时才5岁半不到。也就是说她5岁多一点就会三百多种语言了吗?!嗯……我快13岁了,但要说“完全掌握”的话,依然只有N语和世界语。您真的是生物吗?出云……不过仔细想想,倒确实听说过类似的传说,但那些人……

嗯,就称您为王吧。见语林1月的寒光中,夜魂焰忽然做了个奇怪的决定。

“不仅如此,我跟精灵们讲话的时候,它们几乎都表示我的发音很纯正,它们有的甚至怀疑那是我的母语……”出云继续说道,“然后,当我把这些‘事迹’告诉父母后,他们虽然当时表现得并不明显,但其实立刻担忧了起来,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确实。这种能力实在太稀有了,不,已经不能用‘稀有’来形容了,这个时代全世界说不定只有我一个人拥有这种能力。除了几百年前的传说外,根本找不到任何资料。如果被发现肯定会被拉去做研究……”

“……”夜魂焰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虽说有危险,但是这个能力说不定以后可以用来改变世界呢。”看到夜魂焰担忧的神情,出云立刻改变了语调的气氛。

但夜魂焰还是照着自己的思路想了下去:一开始他以为出云只是单纯地天赋高到一定境界,但听完出云全部的解释后他立刻明白并非如此。它不像念能力一样会因强大而被渴求力量的政府和军队盯上,但它的稀有程度却远远凌驾于那“特质系”,如果被人知道的话恐怕还是会让出云卷入危险……

而且这世上,窥视他人记忆的念能力似乎也是存在的……

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可以窥视来着?

“出云,借我一下你的手机。”

“怎么了?”

于是夜魂焰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出云。

“好。”出云说着拿出、打开她那小得令很多人错以为是儿童机的白色vivo(一个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动漫形象的“团子”在翻盖那一端悠悠晃着),递给了夜魂焰。

身体接触、接触时刻念能量的差距达到一定程度(如果是普通的大则可读取表层思维,如果极其大则可以读取深层记忆)

“也就是说,在比自己强得多的人打败时,连记忆都会被读取……”夜魂焰将自己的思维读了出来,好让出云也知道。

“那……你只要变得极为强大并且懂得避开比自己强的对手就可以了。”出云本想用诙谐的语气来缓和气氛,但最终还是使用了一种认真、坚定的口吻。

是的,我的王。而夜魂焰,亦立了一个更为坚定的誓言。

然后两人开始继续寻找木守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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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sumatsu?”(你有看到一只木守宫吗?)

“pijipiji?”

“korakora?”

……

从中午到黄昏,出云耐心地询问着森林一只又一只的精灵(出云当然也拜托了一些会飞的精灵,但木守宫借助树木隐藏起了自己,因此并没有太大差别)。而夜魂焰则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zan.”

终于,在一只猫鼬斩的告知下,两人找到了木守宫。

它正观望着一个瀑布。

处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地方,看来它是愿意被找到了。出云心想。

清澈的激流宣泄着从不高的山崖上飞驰而下。

画面变动却单调地重复着,如同不变一样。

“恰莫恰莫?”(怎么忽然跑掉了?)出云微微上前,轻声问道。

木守宫随即转过身来,它的眼神空洞却又仿佛了然一切。

“恰莫恰莫。”(只是有点讨厌人类。)

“恰莫?”(真的吗?)

“恰莫。”(嗯。)

(那你喜欢什么?)

(不知道。)

果然,这就是它的眼神悲伤而空洞的原因…

(那你寻找过了吗?)

(找不到。)木守宫把头侧过去,似乎不想再继续进行这场对话。

(嗯…对了,你知道音乐吗?)

(音乐?好像……)

(来听听看吧。)出云说着从口袋中拿出耳机,想给木守宫戴上。

但木守宫的耳朵构造与人很不一样,耳机根本戴不上——事实上绝大多数精灵都是这样的。

“果然不行啊……”

“对了,夜魂焰,你有带留声石吗?”

“没有……”

“……那你能回去拿一下吗?我的Permanent Green今天早上刚听过,Sierra也要过几小时才能恢复……”出云犹豫了一下,向夜魂焰请求道。

“我的也是……”

“唔,那只能用小提琴了……我实在不想用手机外放……”

(我回去拿下东西,你在这等我好吗)

“你要自己去拿吗?我帮你去拿吧。”

“没事,我会慢慢走的。木守宫也不急吧。”

“我不管,你给我在这待着。把你家钥匙给我。”夜魂焰本来觉得来去见语林并不是什么费力的事——这个时候的124公交应该是空闲的。但当他捕捉到青绵鸟那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的担心眼神后,他立刻这样要求道。

“真的没事啦。夜魂焰你不要太操心啦。”出云却这样说,在青绵鸟的陪同下,开始向森林的出口走去。

然后夜魂焰开始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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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走后没多久,木守宫又跑开了。

但凭着集中注意力后的极强听力,他很快找到了没跑出多久的木守宫。

此时它正背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

“你怎么又跑掉了……虽然也可以理解。”夜魂焰走上前去。

“但并没有跑得多远……大概也是因为……”

“话说,即使是复杂的人类语言,你也听得懂吧。”

木守宫睁开眼睛来。

“嗯……我知道的原因吗?直觉吧。还有,我和出云刚看见你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表情有略微的变化。”夜魂焰心想虽然自己简单地说了个“直觉”,但其实是觉得这只木守宫给自己的感觉不像野生的精灵,至少曾经不是……而且与它一同生活的人大概也是相当有文化的人(这个倒真的完全是直觉),应该教过它许多人类的东西……但是,它现在在这里,就说明它的主人不是把它抛弃就是死了……无论哪个,都是不应提起之事。

“不要有压迫感啦……我觉得我以前跟你是同类……大概现在也是……”

“对了,我的名字是夜魂焰。”

夜魂焰有那么一瞬不想在此时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木守宫,因为他觉得就这样与眼前的孤独精灵保持一定距离挺好。但他忽然想起了出云曾说过的关于名字的理解。当时夜魂焰知道了出云给自己的MP3取名为Planetes(PLANETES),然后出云开始了解释:“名字的存在提醒那个叫名字或者取名字的人,TA不是普通的存在,而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对我来说,Planetes没有被叫做Planetes之前,它就只是一只普通的MP3,但取名后,它就是特别的存在了,甚至仿佛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虽然可能是短暂的……”

对了,出云将她的MP3取名为Planetes(PLANETES)是因为西阑的那首歌,还是她也听chelly的歌?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没向她推荐chelly,她会不会也…?

算了,暂时不想这个了。总之,告诉他名字应该是正确的。我要让他明白,我不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一个普通的众人之一,而是想要与他认识、接触的“夜魂焰”。

这时才知道少年名字的木守宫只是静静注视着夜魂焰。它忽然觉得自己也有名字,但当然,它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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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回来了。”大约1个半小时后,背着黑色琴盒的出云终于再度出现,夜魂焰立刻发起了“牢骚”。

“啊,你们已经在吃晚饭了。”出云完全无视了夜魂焰的“不满”。

“已经晚上了哎。话说只是些水果而已,根本提供不了充足的能量啊。虽然木守宫是可以啦。”

“哼哼,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状况。拿去~”出云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包饼干,扔给夜魂焰。

“嗯?只有一包吗。”夜魂焰撕开包装,发现有哪里不对。

“我已经在路上随便吃了点啦。”

“哦哦……那你刚才还一副抱怨我们抛下你先吃的口气……”

“逗你们玩啦~”

“嗯哼,那边的木守宫同学,我要开始为你演奏了哦。”

“哦,对了,我的名字是出云奏……”

“嗯?出云,你的样子好像有点奇怪……”

“有点紧张而已啦……毕竟是第一次要给别人演奏嘛。你不算,因为你第一次听到是偷听……”

果然很奇怪……夜魂焰满脸黑线。

但当少女开始小心地从黑色的琴盒中取出小提琴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第一曲是Sierra。”出云以一种低沉而坚定的声音缓缓念道,仿佛是在进行一种宣告。

于是夜魂焰在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秋天的原野。

但夜色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不过,不一样的不仅仅是夜色,还有时间。

而木守宫,这位出云的第一个“正式听众”,有点动容却也只是有点,没有听Sierra时“应有”的绝对平静。

夜魂焰有点不悦,出云却并不着急。

“第二曲是 Permanent Green。”

Permanent Green?夜魂焰感到很奇怪,Permanent Green是春天与朝阳的歌…虽然用某些物象去概况一首歌……一首西阑的歌是非常不恰当的…但Permanent Green确实总是让他想到这些东西。好吧,出云曾经说过,在那之前,Permanent Green首先是希望的歌。也许自己对Permanent Green的“理解”确实不如出云吧。

但无论如何,Permanent Green出现在这里并不合适吧?自己与木守宫是同类,夜魂焰非常确信这一点。

但希望之曲无视少年意见地响了起来,于是向上的欢快代替了安眠般的沉静,“三人”却都依然保持着比较安静的平和。

曲子继续进行着。

而木守宫则以夜魂焰难以理解的专注认真地听着。

……

这种莫名熟悉却又少了点什么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在哪里听过吗?想不起来了。

闭上眼吧。

——斑驳的幻影出现了。

是一片花海。

有个留着白色短发、戴着草帽,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拿着水壶伫立着。

可是她背对着它,木守宫什么也看不见。

但暗流却在一瞬间冲击了木守宫的大脑,然后它在下一刻明白了一件事:站在它前方的存在,对它来说,是,

遥远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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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我晕倒了?)

木守宫直起身来,发现少女依然与它平视。

(对。)

(……我没事。……你们该回家了吧?)木守宫忽然想到难道那个少年没有跟她说自己完全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吗?她竟然还在用木守宫的语言跟它沟通。即使她不可思议地说得如母语般流利与纯正,但也应该没有母语轻松吧。

(但我不放心你。)

(你们父母同意你们这么迟不回吗?)看着少女美丽的眼眸,木守宫觉得自己知道了答案。

(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至于夜魂焰,就是那家伙,情况有点复杂,但是他执意要留下来,我也没办法。)

(……谢谢你们的关心。虽然我并不喜欢说这种话,但果然还是说一下比较好吧……我在说什么啊。但是,总之,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明白。)

(但是,我就是执意要留下来再跟你多说点话。)

(为什么?)

(因为我怕明天就见不到你了。……即使约定好在哪里,你也可能忽然不想来吧?)

(不是,我是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或者说,为什么这么想深入了解我?)

(……)

(我没有想过。)

(不过,大概是因为看到了你的孤独吧。我大概喜欢帮助孤独的“人”。)

(经历过深沉的孤独所以对孤独者更易产生同情吧。夜魂焰说弱者更能理解弱者的无奈与悲痛。我不喜欢“弱者”这个词…不过他的意思跟我一样,所以我想这大概确实是一种共通的感情。)

(但是……你应该不会明白我的孤独。)

(……也许确实如此。我明白,人与人之间是不可能完全理解对方的感受的……但是,我觉得,如果感到孤独的话,我们可以一点点地吐露自己的真实……)

(当然,那是有风险的……所以,得向值得信任之人吐露……)

(我信任你。)

(谢谢。但我忽然觉得,与其说是值得信任之人,不如说是相近之人吧。)

(……嗯。不过,我相信你至少不会伤害到我的……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该吐露的真实,我那孤独的原因……)

(……)

(完全吗?)

木守宫不语。

它本能地不想说出来。

却又本能地想要说出来。

……

(我啊……),出云忽然低语道,(从小就不喜欢跟人往来呢……其实也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擅长吧……虽然很多时候确实觉得跟同学们交谈玩耍不如自己一个人听音乐、想东西有趣,但也经常体会到那种想要融入大家却不能的孤独呢……想要跟大家聊天却总是无法跟大家的思维模式同步,总是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别人随便说的话、自己说的话会不会伤害到他人……很累,不知不觉就开始逃避了……不过我的父母呢,虽然鼓励我去与人交流,但也并不勉强我……真的很感谢他们。但是我也一直很想走出自我,带着一种与人浅交的疲倦却不时对自己说,这样也好……然后发现自己越来越难踏出那一步……)

(但几个月前呢……忽然遇到了那家伙 )出云转过头去看在不远处发呆的夜魂焰,(在拉小提琴的时候那家伙忽然被吸引过来了。其实我一直都在意着他,也知道他一直在意着我,但因为一些原因,我们都没能鼓起勇气来。)

(还好,西阑的音乐让我们相遇了)出云继续诉说,(然后我们成为了朋友。那些我们原本只能在心中想想的话,终于有了倾诉之地……我们也几乎不用担心什么,那种精神的共通之处总能使我们在自然的状态下保持安定……)

(扯远了……我想说的是,也许不是我或夜魂焰,但在未来你必定会遇到一个与你精神相近的人或精灵。也许你觉得不可能,但我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与自己同一个世界的……却没想到在同一个小镇里存在着那家伙……所以,你也要相信并等待,世界是很广阔的……)

不,不是这样的。

我是非常想要和你诉说的。

但这个秘密,或着说这份感情,它是如此地沉重令我畏惧,虽然微弱却仿佛连结着灵魂的最深处。

而我却对它一无所知。

(我想不会有了,或者说我等不到了……)

(别……)

(从醒来起我就一直处于孤独与痛苦之中,但那与其说是因为被世界遗弃了,不如说是因为自己把自己遗弃了吧。我没有记忆……)

(醒来……?)

(是的,我似乎沉睡很久了……)

(我一直在寻找,但是与你一样,我也感觉到自己与身边的精灵与人不在同一个世界。但是我看见了你……像幅宁静的画……而你又再度出现在我面前……所以,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有可以倾诉的人的话,那就一定是你了……虽然似乎并没有特别的理由,但我确实这样深信着。)

(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将‘它’说出来。)

(可以告诉我有关什么吗?)

(……)

(有关一个人。)

(你喜欢TA吗?不,你一定喜欢TA吧。)

(嗯……啊,但是,‘喜欢’这个词是有歧义的,我不确定……)

(嗯,在人类的大部分语言中也是这样。但是,那并不重要啦,你喜欢TA,能确认这一点就足够了。)

(……你说得对。但是,她太遥远了,太伟大了……我……只想……静静地……看着她……就足够了……)

木守宫不知怎的忽然哭了起来,虽然也仅仅只是流泪而已。

(……能忽视……)

(那么,你大概是爱着TA吧。)出云用淡淡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略显沉重的话,打断了木守宫。

(爱?!)

(怎么可能……)

(不,是的。)仿佛第二人格般的存在迅速反驳道。

然后无法言喻的巨大冲击瞬间令木守宫失去了思考能力。

……

那个在花田中的草帽少女渐渐转过身来。

虽然依然模糊,但看得到她的笑容,安然而又欢快。

宛若夏天的风。

在一瞬间轻轻地将冬天的冰全部消融。

木守宫也因而取回了名字,取回了自我。

(抱歉,我只是随便说说,如果说错了请不要生气。)

(……)

(……怎么了?)看着木守宫抑制不住的眼泪,出云小心地问道。

木守宫忽然猛地起身,向前冲去。

(对不起,我忽然想到有一个地方要去。)丢下这样一句话,木守宫消失在夜色之中。

出云呆呆地滞留在原地,她知道木守宫身上有什么觉醒了,但她依然很担心这忽然消失的家伙。这大概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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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不在了。

是的。

这是可以确定的事实。

但我并不打算在这里结束掉。

因为,

我还想继续怀念一会。

木守宫在横隔夜明地区的凛断山脉间奔跑,巨大的夜空不像是陪伴者,而像是监视者,在高处一直紧盯着它。

但木守宫并不感到孤独或疲倦——也许是有的,但它并没有刻意地去感知它们,它只知道它在一点点向那个地方接近。

向那片花海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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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一般是不会有花开的。

至少在木守宫眼前的花田是如此。

它望着眼前冷寂的景象,一动不动,却也没有在眼眸中流露出太多的悲伤——这是理所当然的,自己在潜意识中早已明白。

倒是这里并没有荒芜啊,明明这么久过去了……

对了,还有那家伙……

呼,木守宫叹了一口气,开始行走在未有花开的花田里。

所以那些画面与音符便跳跃着进入了木守宫的小小世界里。

令少年的心脏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却也令它强烈地感觉到活着。

“呜…呜…呜……”不再只是流泪,木守宫就这样彻底哭了出来。

“恰莫——!!!”

连木守宫研究者都无法理解的复杂词汇,承载着少年它那遥远神明的名字,声嘶力竭地响彻在这片无名花田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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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

那个在柚冉镇令木守宫觉得像是混乱彩色中的纯净黑白的少女忽然出现在它模糊的视线里。

说着明明考虑了一大堆,却还是极其普通的安慰话语。

而名为夜魂焰的黑发少年,则站在少女身后几米,略显尴尬与多余地听着歌,同时胡乱地变换着视线的朝向。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这里距离那里很远吧?)木守宫抬头注视这个对它极其温柔的白发少女,忽然意识到到她与“她”不但有着相似的发色和相似的姓氏,甚至还有着相同的能力,简直令人不得不相信所谓的命运。

(乘火车的话也还好啦,人类的科技可是有在不断进步哦。至于为什么知道是这里嘛……我让夜魂焰悄悄跟在你身后,当知道你进入凛断山脉后,我便确定你是来这片美丽但鲜有人知并且似乎历史悠久的无名花田。)

(是吗……)木守宫仰头望向天空,(但…谢谢你们一直陪伴着我。)

(嗯。)

(你,找到你想要找回的东西了吗?)

(是的,虽然含有悲伤的成分,但确实是……

令人觉得能够找回来真是太好了的美好回忆。)

木守宫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看见了木守宫的再一次落泪,出云选择了默不作声,只是在起身时说道:(那,我们走了哦……?)

但她又忽然不放心似的,转过头来对木守宫说:“加油活下去哦,生命与世界是很美好的。”

仿佛如同驱走黑暗的太阳一般,这句美丽的话语令正在犹豫的木守宫下定了决心。

它同时也明白了点什么:关于自己为何会感到畏惧,为何会觉得熟悉——明明在表象上是那么地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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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我,想与那家伙一同居住。)

(哎?你认真的吗?)

(嗯。)

(好,那我跟他说一下。)

“……我还以为它肯定希望和你一起居住。好吧,其实完全可以理解……嘛,反正我是随意……”

“呵。”出云轻笑了一下,明白夜魂焰其实还是蛮喜欢木守宫的。不过她又想到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情况就……嘛,如果夜魂焰跟木守宫不是同一种人的话,木守宫也就不会提出这样请求了吧。它是个聪明的家伙。

(他说他很高兴呢。)出云以一种搞笑的口吻说道,虽然觉得木守宫不会相信。

“对了,以后你跟我一起打工没问题吧?”夜魂焰走了过来,“我经济条件实在堪忧……还有请千万被别人发现,未成年打工本来就违法,如果还被指控强迫幼年精灵一起打工……”

“不过我会帮你找份适合你的工作的……嗯……应该没问题……比如说帮助寻找与制作草药。”

“恰莫恰莫。”

“叽咕叽咕……!”小叽表示那样的话自己应该可以帮助木守宫,于是木守宫与两人都会心一笑。

(对了,还有件事没跟你们说。)

“嗯?”木守宫的话引起了出云与夜魂焰的注意。

(我的名字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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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在上午9点的薄薄阳光中,一只思维模式诡异的木守宫以一种似乎草率的方式进入了一个同样诡异的少年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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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汽笛声中,火车缓缓向前驶去。

木守宫趴在窗口,向花田的方向望去,虽然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再过三个月,那些花一定全开了吧。它忽然这样想到。

到时候,一定连这里(这样的我)也能闻到花香(得到拯救)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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